乌青私访:华秋,起伏人生

《了不起的华秋》

有一部电视连续剧
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片名叫了不起的华秋
由三菱电梯赞助
华秋的前半生
像电梯一样
上上下下
我们,包括华秋自己
一致认为
华秋很厉害

乌青: 在你过去的人生中最穷的是什么时候?
华秋: 1991年,开矿失败,流浪到陕西的时候。身上只有2元钱左右
也就是说我最穷的时候就是只剩2元钱
乌青: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呢
华秋: 我用一元钱左右买了一包烟然后去劳务所找工作,找到一个建筑工地推浆车的工作
也就是建筑工
乌青: 哈哈,你还记得买的是什么牌子的烟吗?

华秋: 好像是大重九
乌青: 你当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当时对未来又是怎么想的
华秋: 对了。买烟和找到工作之间还有一个晚上。是在火车站广场露宿的
很害怕,不停地换地方
不停地换地方睡–因为广场上有那种地痞找人欺负
总的来说没有什么绝望心情—我在这种情况下反倒没有绝望,很自信有办法解决
但是对未来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当时,只想解决眼前的问题
火车站露宿时才是最穷的时候,身上只有大约1元钱。哈,完全像个流浪汉。
乌青: 的确,如果是我完全就不知道怎么办,但你有勇气去工地找活干
华秋: 一个人到就剩下一条命的时候,估计不会想未来—很久的未来–只想解决眼前危机
那不是勇气,那是完全没办法。只得如此。
乌青: 说说你在工地的日子
华秋:一去工地。就很有戏剧性
因为我当时身穿近千元的皮夹克,戴着千元的眼镜,和小工们格格不入
建筑队队长专门找我谈话,想打听我的底细
开头以为我是个逃亡的犯人–比如贪污。打听后,他自做聪明地认为我是个与家庭割裂的富家弟子,对我很优待。这是他们的队长的看法。但是建筑队的总承包商商那边还有个队长不一样
他一看我就看不惯,我一去就叫我掏下水道。
乌青: 你干了多久?
华秋: 三个多月
从八月到十一月
乌青: 你跟那些工友关系如何
有人欺负你吗
华秋: 还可以。一来听了他们听了他们队长的说法,有些人还来讨好我,二来,我还是挺能处事的
工地上没人欺负我。关系挺好。其实建筑工地上关系都还不错的
建筑工地不是监狱
工人必须齐心
所以才会有无产阶级感情嘛
乌青: 那段日子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事
华秋: 有三个印象最深
一,虱子,眼镜架上都长虱子,我用这个题材写过小说,其中的主人公是这样解决的:他用刀在自己腿上札了一刀,以止痒。
二,工地慰安妇
三,与西安地痞打群架
乌青: 工地慰安妇,这个可能大家最感兴趣,说说
华秋: 建筑工地有一个很胖很高的厨娘,发工资的时候就来通铺,挨着工人一个个地问:来不来安慰。每人一次大约20-30元。那厨娘估计有300斤。
这些工人性生活极其缺乏,我们经常去电影院门口看女人手淫。
有一个电话亭,亭子里面有一张丰胸广告招贴。一个乳房很大的女人。工人们就一个一个进去,装着打电话,其实就是在里面手淫。外面的工人排队等候。
乌青: 除了厨娘,还有没有其他的妓女
华秋: 工地上只有厨娘—不过有些工人会出工地找野鸡,有一个也从南部来的四川妹,会给老乡一些优惠。
乌青: 我知道,那次打群架就是导致你离开工地的原因,给大家说说吧
华秋: 建筑工地分很多片。比如钢筋班,和浆班什么的。
钢筋班的负责将钢筋弄成符合要求的材料,然后运到工地。
一天,两个钢筋工抬着长约三米的几根螺纹钢,颤悠悠地走
经过白铁皮的围墙,突然外面有人从围墙缝隙里将来。螺纹钢的尾部挂了那人的皮夹克。把他的皮夹克刮破了
那人二话不说,抬腿蹬在后面钢筋工的屁股上。那钢筋工摔了一跤。带动前面的人也差点摔跤
外面来的这两人还不解气,又踢了几脚。我们涌去。那两人走了
几个小时后,来了两个卡车,两个面包车。下来近三十个地痞。一见建筑工就打
开始建筑工被打得到处跑。后来工人们毛了。群起反抗。
工人比地痞多,武器比地痞厉害—地痞是缠着布的木棒,工人大多是手执短钢筋
地痞被打得重伤五六个,其他全部挂彩。跑了
随后警察来了,抓了几十个工人。建筑队除医药费之外还赔了五万元现金。
我是唯一戴眼镜的。被地痞挂号了。我害怕被地痞报复,–正好有个叫广元的工人与我一样想离开这个危险的工地。所以12月份我就跟他去广元。在他家过的年
就是这样的
这个群架很大。近二百人参与战斗。居然没死人,我现在都奇怪呢

乌青: OK,说了最惨的日子,我们来聊聊你最风光的吧
华秋: 最风光可能就是1995年到1998年吧
我从广元到成都,是1994年年底。95年年初去成都商报做广告业务员。
看来我很有广告天份。上班第一个月就很牛。那个月有一次我一个下午就收了二十万广告现金。骑着自行车,面前吊着装有20万现金的绿挎包。你说是什么感觉?从此就不再骑自行车了
乌青: 我的感觉就是:操,那时候怎么不认识你啊
华秋: 在成都商报,我不单纯帮人发布广告,而侧重策划和创意。并有意识地将很牛的广告上标上“华秋创意”或者“华秋策划”。这样我自己就在众多业务员中脱颖而出了。奶奶的那是我23岁,真是有钱又年少啊,当时我做个很牛的广告策划。“哈儿火锅”,将我弄成了一个明星人物。
乌青: 你当时很得意吧
华秋: 业务自然是不愁的了。太得意了。得意过头
乌青: 有钱了你怎么花的
华秋: 我搞了一个猛虎策划联盟。梦虎
乌青: 哈哈,我感觉猛虎比梦虎更牛
华秋: 后来演变成梦虎珍藏品公司–现在都还在。当年的合伙人还在经营着
1997年邓小平去世,我们搞的邓小平纯金彩像珍藏品是我最利落的一个策划。1997套金像,五月下旬出台,7月1号之前,一抢而光。赚了很多钱。
接下来一个投资人投资给我们,我们去办读者报。从此就不顺利了
1998年到2000年,我几乎一直在亏损
2000年我就开始转向文学了
乌青: 你发财的日子生活是怎么样的
华秋: 办报啊。西藏搞项目啊。全是大项目。天上飞来飞去。一个年轻人自觉未来有一亿元等着他,所以不屑于踏实做事
用钱那也是比着李嘉诚来。
乌青: 花天酒地不?
华秋: 我是比较喜欢女人的。个人不喜欢操排场。但业务需要,还是挺花天酒地的
特别喜欢召集人聚会
当领袖嘛
我写小说的时候,一个比较穷的作家曾经对我的写作很不满,认为我对那些有钱人的生活,那些美女在意淫。他不知道,他没有经历过的我早就经历过来了
乌青: 现在怀念那段日子吗?
华秋: 偶尔会怀念,会后悔当时用钱太多–但我和过去的老朋友见面时。他们那么有钱,我那么穷。奶奶的,当时他们好多还是跟着我的呢
有种英雄落寞之感
后悔用钱太多是因为我现在在写作,生活简单。当时要是省下来五十万,奶奶的,我现在会多么爽啊
乌青: 难免啊,那你觉得你还会东山再起吗
华秋: 比较难。因为我一心写小说,只能寄希望小说销售。小说销售很难发大财。
写作后,对金钱的欲望也没有原来这么大了
乌青: 你后来为什么会选择写作呢?而且是选择了我们这样一种小众的写作
华秋: 这个到现在我都还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我是个天才吧。哈哈
乌青: 不过你的经历给你的写作提供了很多素材
也挺让人羡慕的
华秋: 这是肯定的。我几乎很清楚我要些什么。我会写几部小说,我都大体数得出来
乌青: 假如让你现在再经历一次很惨的落难然后又发财,你愿意吗
华秋: 不愿意。其实不仅仅是发财。而是比较大的转折我都不很愿意,除非等我要写的小说写完了再来
乌青: 就是说你现在趋向于一种稳当的生活状态
华秋: 现在我目前的生活情况比较适合写小说。其实这个情况某种意义是我主动选择和建立起来的。
乌青: 除了写作,你现在最想干的事是什么
华秋: 玩游戏
2003年,如果我留在北京,现在也不一定穷。

乌青: 我感觉你是把外部的冒险精神后来转到内部了,比如你玩的游戏主要是战略型的
华秋: 呵呵。有可能
不过我有技术性
我尤其喜欢规划性的,建设性的。
乌青: 那你对人生未来的规划呢
华秋: 写小说,卖小说。期望到死都干这个
乌青: 那么如果有机会再次经历商业挑战,你会去吗
华秋: 一是因为我喜欢写作,认为值得将自己的兴趣和职业结合为一体是最好的选择
二,从2003年到现在,我已经坚持了4年了。我认为我应该彻底改变原来的动摇不定的习惯。坚持一生只做一件事。
所以目前基本上是意志决定
乌青: 当年,你离家流浪是一种逃跑还是一种挑战
华秋: 一部分是逃跑。没脸见亲戚。更主要的是迷茫。迷茫中一阵疾走
乌青: 看来你也做过逃跑家,你还会不会再逃跑?
华秋: 我和老婆明天准备去平乐。星期六回来,我们打算多来些短途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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