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地球也要毁灭》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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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地球也要毁灭》2008年3月26日继续第17节。如何继续呢?现在我问自己,如果你有了钱,你会干什么?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都醉了,然后去一家五星级酒店开了一个豪华套间,第二天,我最先醒来,他们都还睡着,我起床,刷牙洗脸,穿好衣服,坐到沙发上,准备抽一根烟,但是我的烟盒是空的,于是我去摸老枪的口袋,没烟。摸王郎狼的口袋,还是没烟。操,没烟了。我走到那个黑袋子前,从里面拿出一叠钱,一万块,抽出一张一百,放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把剩下的放入自己的另一个口袋。出门,坐电梯,下楼,走过大堂,走出大门,走过广场,走出了整个酒店。走到马路对面的小店买了一包中南海。我把一百元给老板,他找我96块。时间大概是上午9点半,街上的阳光很明亮,真是一个好天气。真的,天气太好了,阳光太好了,我真希望一直描述这个天气。这时候,我停在马路对面,拆开烟,抽出一支叼到嘴上,用打火机点燃。抽了一口,又抽了一口。我的动作变得很慢,就像慢镜头,似乎在等待什么,心里慢慢流出一种熟悉的难过。是的,我要逃跑了。
我问自己,如果你有了钱,你会干什么。答案是,我会逃跑,因为我是一个逃跑家。
我没有回酒店,打了一辆车,去了火车站。在出租车上,我开始思索我要去哪里,到了火车站,还是没想出来。我走进售票厅,面对黑压压的人群,有点不知所措,我随便排了一个队,慢慢向前移动,我还在想,我要去哪里呢?想啊想啊,眼看就要排到了,还是没想出来,如果售票员问我买哪的票,我说我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肯定会被赶出队伍,然后我又得排一遍。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后面挤上来,小声问着,要票吗?要票吗?我仿佛找到了救星,马上走到他面前说,我要你的票!
一切都是上帝决定的,这张票是去武汉的,于是我便去了武汉。我找了一个大学的附近租了一个房间,然后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学生,每天按时去食堂吃饭,一半时间呆在房间里,另一半时间就在校园里转悠。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着,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为什么要呆在这里。我比较固定的一个事儿就是到篮球场看人打篮球,其实我对篮球并没有多大兴趣,但是我想不出更好的去处,我坐在场边,看着这些男生拼抢投篮,与其说是看球不如说是发呆,而且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差不多一天就这么呆着。
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坐在篮球场边看球,无意中转头看到一个女孩走来,我发现她的目光正在投向我,那目光与众不同。她看见我看见了她,立刻避开了目光,把目光投向前方,然后从我的身边走了过去。我决定去找她说一些话,尽管我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我起身跟在她的后面。我想,我应该怎么跟她说话呢?说什么呢?能不能不说话就跟她发生某种关系呢?我越想越着急,最后我跑上去,挡住了她。我说,你好,我叫乌青,现在我要在你面前晕过去,你看着办吧。说完,我就真的晕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原地。天已经黑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第二天开始,我满校园寻找那个女孩,我现在有话跟她说了。终于在食堂里找到了她,她正和另外几个女生边吃边聊。我走到她的桌子前。我说,你好,我叫乌青。她说,你昨天说过了。我说,昨天我晕过去了你为什么不理我?她说,因为你太老了。我又一次晕了过去。当我再次醒过来,已经不是在原地了,而是在垃圾堆里。我想我的确是一个垃圾,一个太老的垃圾。
我决定再去找那个女孩,这一次要换一种方法了。在一个教学楼底下碰到她,她抱着几本书,估计是刚下课。我拦住了她,刚要开口,她抢先说话了,我知道你叫乌青。老乌青,你再晕啊,晕啊,晕啊晕啊晕啊。我说,是有人晕了,但不是我。说完,我从身后掏出一根短棍,一闷棍敲了下去。两个小时后,她醒了过来,她说,这是什么地方?我说,我的房间。她说,你想干什么?我说,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你叫什么?她说,你猜?我二话不说,又是一闷棍。过了两小时,她醒来,她说,我叫木柚。我说,好,第二个问题,你最想去哪里?她想了想,说,我想去一座山上。Bang的一声。
等木柚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一座山上了。我们一起躺在山上看星星,漫天的星星,特别多,太多了,我真希望一直描述这些星星。我说,明天我要去上海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你想跟我一起去吗?她说,好啊。我说,那就说定了,明天上午在校门口见。
第二天,我起床,刷牙洗脸,穿好衣服。走出房间,穿过校园就到校门口了。经过篮球场,像往常一样一群运动男在打球,我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这时候篮球滚到了我的脚本,我弯腰捡起来,他们冲我喊,嘿,投过来。我心情特别好,我想我在这里看了这么久的篮球,在离开之前,我要投个篮,最好扣个篮。于是我抱着篮球,向他们冲去,向篮框冲去,我心情特别好。结果Bang的一声,我撞在了篮球架上,晕了过去。

《浪里白条》创作谈

(N年前某杂志发表我的小说《浪里白条》,让我写一篇创作谈,于是写了一小段,这就是我写过的唯一的创作谈)

在我的身边有一些甚至大多数朋友,当然包括也我自己,过着颇为潦倒的生活,他们和这个社会的关系简单到几乎没有关系。他们渴望意外和偶然,最直接的理想就是希望有一天天上掉下一袋钱,捡起来,迅速的跑走。多年来对意外和对偶然的渴望,使我们产生了快感的同时也产生了某种巨大的恐惧。因为意外是不可控制的。
小说《浪里白条》呈现的正是对意外的矛盾感受。主人公张顺的爱情和生活改善都是在小说的一开始莫名其妙的到来的,当张顺无法解释这一切的时候,他感到了巨大的恐惧,而这种恐惧又无法得到理解和释放,那么要解决的方法就只有一个——死亡,张顺死或刘小应死。这样的结果实际上是很合理也是唯一合理的,可是它看起来又好像使事情变得更荒谬,同时张顺和刘小应又都是那么的无辜,特别是刘小应。小说中的另一个人物“我”和张顺本质是一样的人,当他听说这样的事情之后,他对刘小应产生了兴趣,也是对意外的爱情的渴望。他要做的就是让刘小应感到一切很正常,最后他将不得不独自承担荒谬带来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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