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里白条》创作谈

(N年前某杂志发表我的小说《浪里白条》,让我写一篇创作谈,于是写了一小段,这就是我写过的唯一的创作谈)

在我的身边有一些甚至大多数朋友,当然包括也我自己,过着颇为潦倒的生活,他们和这个社会的关系简单到几乎没有关系。他们渴望意外和偶然,最直接的理想就是希望有一天天上掉下一袋钱,捡起来,迅速的跑走。多年来对意外和对偶然的渴望,使我们产生了快感的同时也产生了某种巨大的恐惧。因为意外是不可控制的。
小说《浪里白条》呈现的正是对意外的矛盾感受。主人公张顺的爱情和生活改善都是在小说的一开始莫名其妙的到来的,当张顺无法解释这一切的时候,他感到了巨大的恐惧,而这种恐惧又无法得到理解和释放,那么要解决的方法就只有一个——死亡,张顺死或刘小应死。这样的结果实际上是很合理也是唯一合理的,可是它看起来又好像使事情变得更荒谬,同时张顺和刘小应又都是那么的无辜,特别是刘小应。小说中的另一个人物“我”和张顺本质是一样的人,当他听说这样的事情之后,他对刘小应产生了兴趣,也是对意外的爱情的渴望。他要做的就是让刘小应感到一切很正常,最后他将不得不独自承担荒谬带来的恐惧。

附:小说《浪里白条》(收录于《有一天·卷一》)

《浪里白条》

表面上看张顺的自杀是无缘无故的,实际上张顺的自杀也是无缘无故的,所以以下的分析只代表我个人的看法。我觉得原因是张顺无法承受越来越幸福的生活。具体说就是,一开始张顺很穷,后来张顺还是很穷,他过着穷人的生活,但是在自杀前一个月,有人使得张顺突然过上了富有(也不是非常富有,只是较富有)的生活,是一个女人。就是这个女人给他租了高档的房子买了高档的衣服请他到高档的饭店吃饭带他出门旅游以及每天给他买很多乱七八糟东西比如零食、水果、滑板,于是张顺就莫名其妙的过上了富有的生活,虽然他自己的口袋还是没钱(他没有向那个女人要钱,那个女人也没有主动给他钱)。既然这个女人对他这么好,而且长得相当漂亮,张顺对这个女人也很好,他每天给这个女人讲笑话,使得这个女人很开心,在外人看来,他们好幸福,张顺也确实感到很幸福,那个女人也感到很幸福。总而言之,张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有一首歌唱到: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如果感到幸福你就跺跺脚,但是张顺他一点都没有拍手和跺脚的欲望,而是越来越感到不知所措和害怕。张顺问我:我为什么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呢?这个问题说明张顺他的心理有问题,一个心理有问题的人自杀就很正常了,所以他就自杀了。

张顺问我:我为什么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呢?我说,因为你的运气很好,碰到这样一个女人。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张顺说,刘小应。我说,我挺想见见她的。张顺笑了笑没说话。我抽了一大口烟,吐出,然后问张顺,钱带了吧。张顺把包放到胸前,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信封,递给我,说,数一数。我抽出来,开始数这一叠钞票。然后我起身走到里屋的床头柜,拉出抽屉,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信封,走到他面前,放到茶几上。张顺拿起牛皮信封,伸手从里面掏出手枪,开始仔细的观察和摆弄。我说,小心点,子弹我已经帮你装好了,三发,要不要教你怎么用?张顺说,教一教吧我没用过。于是我把枪拿过来,简单的示范了一下如何使用。我说,最近来买枪的都是新手,我都快成专门教人用枪的了,所以我决定给我的每款枪都写一个使用说明书,这样就比较方便。张顺笑着说,还得图文并茂。我说,恩,等写好了,我会送你一份。大家不要以为张顺到我这里买了枪是为了自杀。这是另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的结局是,张顺买了枪之后回家,径直走到正在做饭的刘小应背后对其头部开枪。

张顺从我这里离开后,我坐在沙发上抽烟,抽着抽着,我拿起电话拨了张顺的手机,我说,张顺,你现在哪里。张顺说,我在出租车上。我说快回来,枪有点问题。张顺问,什么问题?我说,我刚想起那支枪的铰链环有点问题,跟你说多了你也不懂,你先回来一下。张顺说,好吧,我这就回来。我放下电话。不多久,门铃响了,我从猫眼里看了一下,确定是张顺。然后我开门,张顺一进来就问:枪什么问题?当他还没说完这句话就死了,砰的一声,我开枪杀了张顺。后面的事情处理起来对我来说并不困难,我找了我的朋友把张顺的尸体弄到外面,做成他开枪自杀的假象。人们都很奇怪张顺为什么要自杀。而我分析的结论是:他有病。我对别人都是这么说的,但是我对刘小应不是这么说的,我说,原因是张顺无法承受越来越幸福的生活。我每天照顾悲伤的刘小应,陪她喝酒和吸大麻,并且很快和她上床了。我也不再贩卖枪支,衣食无忧,因为刘小应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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